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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1章 截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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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安城景寧街,杜府對面的另一處杜府內。

季清靈步行了約莫有半個多時辰,才算是回到了家中。剛一進門,就見到了躺在大廳軟榻上的君馨蘭。

由於君馨蘭受了杖責之刑後,沒有痊愈,故而每日還是需要杜府的孫嬸兒前來幫她敷藥。免得孫嬸兒跑遠路,君馨蘭就抱了床薄被,在大廳的軟榻處躺下了。

“靈兒……”

只見季清靈低著頭,進門也不跟她打招呼。她不禁顫聲道“怎地了?靈兒。”

“娘!”

在季清歌面前,她嘴角滲血,眼中冒著嗜血的寒光。可她,卻不會在季清歌面前掉半滴眼淚。

但一回到家,季清靈就卸下了全身的武裝。心裏抑制不住的悲憤、委屈等等覆雜的情緒,令她在她親娘面前,忽地就淚如泉湧了。

“娘,娘啊!”

“靈兒。”

君馨蘭伸手為季清靈擦拭著淚滴,心如刀割。她的女兒,她都舍不得說半個字的重話。可誰還如此大膽,傷了她女兒?

“我聽孫嬸兒說,你杜伯父家的女兒,早就回家了。我盼著你坐輛馬車回來,早些吃飯的。可是我盼啊,盼啊,……你是咋地了?靈兒。”

顫抖的右手輕輕劃過季清靈紅腫的嘴角,君馨蘭找出孫嬸兒留下的藥酒,為季清靈輕輕擦拭著。

只聽到季清靈“嘶”的一聲兒,她就淚奔了。

“靈兒啊,我的……女兒啊,我的心肝兒啊!”君馨蘭哭訴道“都是娘命苦,就帶著你來到這個世上,隨娘一道吃苦。”

“沒有,是女兒沒用,給娘丟人了。”

季清靈自嘲的笑笑,伸手指向季墨辰墳墓所在的方向。冷冷的道“祖母說的對,她當年不該嫌棄傻子的爹,更不該……”

“不該甚?”

對於那個素不相識的婆婆,君馨蘭不願多提。但事關她女兒的事,她必須要知道。

眼底閃過一抹憤恨,君馨蘭咬牙道“靈兒,莫非你這傷……是傻子打的?”

“嗯。”

除了傻子,誰還能對她有那般的深仇大恨?

季清靈艱難的點了點頭,默認了。

“靈兒,好些話,為娘不好跟你提。但你已經去儼城見過你那祖母了,還去你爹的小家,跟他們也見過面了。

如此,娘也不打算再瞞著你什麽了。”

季清靈早就猜到,她娘向來不待見傻子,以及杏雨母女。不會僅因為傻子是季府千金那般簡單。

應該還與傻子的父母有關。

難得聽她母親提及,她想,就好好的聽聽。如今的她,已經有了自個兒辨別是非的能力。只要不是太離奇的事,她都能接受。

“靈兒,為娘也是聽杜府的孫嬸兒說的。你爹心儀的人,一直是你的大伯母顏馨瑩,也就是傻子的親娘。”

君馨蘭伸手指了指墻角木桌上的一個小木匣子,低沈的聲音道“去,給娘拿來,娘給你看樣兒東西。”

“娘?”

那個小木匣子,據說是顏馨瑩生前留下的。她爹季墨初為了它,都回家搜了好幾趟了。她幫著找,也未尋著。

如今,卻見那小木匣子,端端正正的擺放在木桌上。

“娘,你就不怕他再回來找?”

“這麽晚了,他不陪他小媳婦兒啊?”君馨蘭自嘲的笑笑,道“好些事,娘也看透了。不再爭,不再搶,不再鬥了。”

季清靈站起身,走到木桌前,猶豫了良久,才將小木匣子搬在了她母親眼前。輕聲道“給。”

君馨蘭顫抖的手,從衣袖中掏出一把泛著暗金色光芒的鑰匙,打開了小木匣子。

只見匣子裏有張潔白的絲帕,疊的四四方方的,似是存放了些日子了。

季清靈一臉疑惑的看著絲帕,剛要問話,就聽到她母親說道“打開它。”

她小心翼翼的拿起絲帕,鋪開來看,只見是絲帕裏包裹著一張畫像。

那畫像中的女子,清麗出塵,宛若天外的飛仙。

季清歌的容貌,像極了畫像中女子的容貌。

記得她祖母說過,季清歌長的像她娘。眼底掠過一絲疑惑,季清靈輕聲問君馨蘭道“娘,這畫像上的女子,就是季清歌的親娘顏馨瑩?”

“嗯。”

君馨蘭艱難的點了點頭,道“傻子沒她i娘溫婉,據說景寧街葉侍郎大人的女兒,長的更像顏馨瑩。”

“……”

那不就是沐師師麽?

季清靈心中疑惑。

只見君馨蘭對畫像上的顏馨瑩,怒目而視。她眼中的詭異之色,分外覆雜。帶著一分淒楚,兩分無奈,三分不甘,四分嫉妒……

君馨蘭破口大罵道

“顏馨瑩,你個狗i娘養的惡毒婆i娘。當初我家老頭子中意你,在衙門當差那會兒,人家送他半只烤雞,他都要悄悄的帶回將軍府,捎給你。”

可身為名門閨秀的顏馨瑩,是不會稀罕一只烤雞的。所以季墨初對她的情,她亦是絲毫不為所動。

反倒是君馨蘭自個兒,她在婚後的這些年,別說是吃只烤雞了。就算是同季墨初一道用膳,她眼饞著美酒,那季墨初也不會給她喝一口。

君馨蘭為了持家,勤儉節約。平日裏都不舍得吃肉,一年四季,她吃的最多的,就是鹹菜。

到頭來,還被她家老頭子嫌棄。說她身上除了寒酸味,就是銅臭兒。

“你爹說,他當初娶我,是為了傳宗接代。因為你大伯在得知了他中意傻子她娘後,就毫不客氣的把你爹趕了。

那會兒,你爹在衙門當差,都沒有自己的宅子。

而我呢,在年少時中意一個書生。他模樣兒俊俏,長的白白凈凈的,那雙眼睛啦,就跟天上的星星似的。”

君馨蘭提起她亡夫之時,唇角不禁勾勒出了一抹苦澀的弧度。感嘆道“他會寫詩,作畫。

冬日裏下雪,他為了給我買件兒棉袍,拿著他的畫在景安城賣。那會子路過的人多,看的也多,可是舍得花真金白銀買的啊,並沒有。

待我尋到他時,他……就凍暈在了雪地上。”

提到那陳年往事,便有種撕心裂肺的疼痛,在吞噬著君馨蘭本就沒痊愈的軀體。

那個連桶水都擔不起的病弱書生,卻願意為了讓她穿的更暖一些,拖著病弱之軀在景安城低三下四的賣畫……

雖然沒能賣出畫,沒能換回一件棉衣,但君馨蘭還是知足了。

“尋著他後,我背著他往回走。他太瘦啊,我都背的動。平日裏無論是天晴還是下雨,甚至是下雪,我都是不舍得讓他擔水的。

洗衣煮飯之類的雜活兒,就更不舍得讓他做了。

他給娘畫過像,寫過詩,還讀情詩給娘聽。

除了他運氣不好沒考取功名啊,他……是無可挑剔的人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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